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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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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桐的額頭有個撞擊出的傷口, 包紮了一圈,兩只手的腕部都纏著紗布,腳上也是。

醫生說她在被捆綁後有過激烈的掙紮,且為時較長,膠布這才勒進了皮肉裏面。

警員在房裏地毯式搜查過,沒有發現陳名的蹤跡。

季青厲聲問王桐:“你口口聲聲說陳名遇害了,那他在哪兒?”

王桐破皮的嘴唇輕微動了動:“江裏。”

季青沒聽清:“什麽?”

“江裏, 他在江裏。”王桐弓著腰背抱住雙腿,臉色煞白,哆哆嗦嗦的說, “他自己跳下去的,不對,是伍康從後面推他下去的, 是伍康, 伍康變成鬼回來了……”

季青立刻通知隊員展開打撈工作,客棧的保安們也全力配合。

經理尷尬的說:“季隊長, 不好意思, 我這一亂,就沒想起來問客人……”

季青擡手打斷:“媒體那邊應該就快到了, 還要麻煩你帶人應付一下,不要透露具體案情, 想辦法攔住他們。”

經理連忙應聲離開。

季青蹲下來看,目光犀利:“王女士,你怎麽會跟陳名在這裏?”

王桐啃著手指甲, 一根一根的啃,兩只手的十根指甲很快全變得參差不齊。

劉悅小跑著過來,摘了一次性手套喊:“季隊。”

季青起身走到一邊。

劉悅靠近說:“陳姐說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,也沒檢測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,地板上的所有鞋印都只是四個人的,王桐,陳名,還有清潔人員,以及趕來的經理,而且陽臺就只有王桐跟陳名的鞋印。”

她偷偷看了眼垂著頭自言自語的王桐,聲音壓的更低:“兇手要真是,是鬼的話,那就合理了。”

季青沒出聲。

“季隊,我其實不相信世上有鬼。”劉悅咽咽唾沫,“可是如果事實擺在我面前,我是會信的。”

季青說:“你去安撫安撫王桐。”

劉悅啊了聲,苦哈哈的問:“那我怎麽安撫啊?我不會。”

表面說是安撫,實則是套話,難度系數很高,即便另一方受過刺激精神失常,也不容易。

季青說:“不會就自己琢磨。”

劉悅不敢再說什麽,她就是一實習生,萬一季隊不高興,不要她了怎麽辦?

深呼吸,劉悅硬著頭皮往王桐那邊挪步。

打撈工作進行的很不順利,警力換了兩批,還是沒有撈到陳名的屍體。

而技術部門已經完工回局,對現場采集到的材料進行進一步的鑒定,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。

客棧地處江中,景色迷人,黃昏將至,搜羅隊一刻不停的在江裏搜尋。

江風裹著寒氣一陣一陣席卷而來,岸邊的圍觀群眾不約而同打了個冷戰。

季青把空煙盒捏扁扔進垃圾簍裏,站在避風口靠著墻壁點燃最後一根煙。

陳名的死如同平地一聲雷,一下子炸的她頭疼欲裂。

王桐說陳名是淩晨一點多出的事,公安局十二點多接到的報案,現在是下午五點多。

已經過了差不多十六個小時。

天黑之前如果打撈不到屍體,晚上能撈到的幾率極低,基本沒希望。

屍體在江裏泡半個白天加一個晚上,殘留的蛛絲馬跡差不多都泡沒了,偵查工作會難很多。

夜幕漸漸降臨,打撈工作仍舊在艱難的繼續著。

劉悅來跟季青匯報:“季隊,王桐說今天是她跟陳名一周年紀念日,兩人慶祝慶祝,就在網上搜到了這家客棧,昨晚住進來的。”

這說法合情合理,小情侶來過紀念日膩歪膩歪,很常見。

季青問:“誰選的地方?”

哪裏不選,偏偏選擇江中客棧,推個窗戶就能跳江,一跳下去,搜索範圍廣,困難重重,撈半天都撈不上來。

“王桐說是陳名的安排。”

劉悅說:“季隊,我感覺就是問她一點,她說一點,不問就不……也不是不說吧,就是亂說。”

季青掐掉煙問:“王桐人呢?現在什麽狀況?”

劉悅蹙蹙眉:“還是看樣子,眼神呆滯,胡言亂語。”

季青讓劉悅在岸邊跟進,自個去找王桐,她有幾個問題要對方解答。

王桐被安置在一間空房裏面,暫時隔絕了她與外面的聯系。

季青過去時,門口有兩個客棧保安在站崗,聊的挺不錯,樂呵呵的,一派清閑,沒有半點嚴肅的樣子。

“你們在聊什麽?”

兩個保安都是滿臉窘迫,一個幹脆裝聾作啞,另一個訕笑兩聲,結巴道:“就隨,隨便聊聊。”

季青轉身離開,兩個保安面面相覷幾秒就是心裏一緊,臥槽,她不會是去跟經理打小報告去了吧?

就在兩人感覺要死的時候,離開的女人又回來了,手裏還端著一個魚缸。

如果他們沒看錯的話,好像是擺在大堂前臺的那個。

季青並未跟保安廢話,直接開門進了房間。

兩個保安四目相視,有點懵逼。

“你覺不覺得魚缸很突兀?”

“突兀。”

“這就對了,要的就是突兀,刑警隊長肯定不走尋常路。”

“是嗎?”

“那必須啊,不然怎麽能當隊長,學著點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王桐靠坐在墻角,房裏沒開空調,溫度極低,她卻光著兩只腳,已經凍到發紫,而她似乎感覺不到冷。

到目前為止,王桐沒找警方要手機給家裏人報個平安,也沒找客棧工作人員。

她整個人的情緒起伏嚴重不穩,很糟糕。

季青在王桐面前蹲下來:“王女士,我記得我過來的時候,你跟我說是伍康變成鬼回來了,是他害死了陳名,那就是說,伍康已經遇害了,是陳名幹的。”

王桐的目光望著虛空一處,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
季青捏住她的臉讓她轉過來,耐心十足的將那句話重覆一遍。

王桐先是呆楞,而後情緒失控的抓著頭喃喃:“我不知道……我什麽都不知道……他有事瞞著我……很多事……很多事都瞞著,我不知道……”

季青的語氣陳述:“你看到了伍康的鬼魂。”

如果王桐再否認,那就蹊蹺了。

然而這次王桐沒否認,她的眼珠子神經質的左右轉動,像是在確定房裏安不安全,好一會兒才極其緩慢的點了下頭。

季青哦了聲:“描述一下。”

王桐的身體開始發抖:“跟活人一個樣,就是臉很白,身體是飄著的,腳不沾地,能穿墻,手還能伸出去很長……”

季青又問:“他穿的什麽衣服,進來都做了些什麽?說了什麽?”

“黑色的外套。”王桐做出回想的樣子,“他進來的時候,我跟陳名在陽臺吹風喝紅酒,陳名直接被他推了下去,後來我就嚇暈了,醒來發現自己在衛生間裏。”

季青聽完年輕女人的答案,她繼續:“那他為什麽放過你?”

王桐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瞪大:“我跟他無冤無仇,他為什麽要害我?”

季青說:“但他綁了你的手腳。”

王桐失聲尖叫:“那還不是受到了陳名的牽連?要不是他,我就不會遇到這種事!”

季青將年輕女人的表情變化收盡眼底,昨晚來這兒過紀念日,今天這時候一個沈屍江底,一個提到對方時充滿憎惡跟怨恨。

“王女士,你好像認定伍康是來找陳名覆仇的。”

“不然還能是什麽?”王桐用手捂住臉,“我是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,可是我知道有句老話叫冤有頭,債有主。”

八點多,季青出現在顧家老宅。

顧長安剛吃過晚飯,吃的青菜豆腐,昨天也是,嘴裏都快淡出鳥了,想吃辣條跟鳳爪,想的流口水。

陸城不讓,寸步不離的跟著,就差拿根繩子把他栓起來。

顧長安讓吳大病偷偷弄點兒回來,哪曉得吳大病轉頭就告訴了陸城。

那兩人竟然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面,他孤軍奮戰,拼到最後一刻,還是沒改變慘敗的結局。

季青一來,陸城就走,跟她沒話說,聊不起來。

吳大病準備洗洗睡覺,他給顧長安拿了點開心果,說會上火,讓他少吃,過過嘴癮就行。

顧長安剝一個到嘴裏,臉上的陰郁褪去幾分,他喝口鐵觀音,吃個開心果,心情慢慢好了起來。

季青的眼角抽了抽,青年只有在吃東西的時候才像是真正的心思單純,人畜無害,跟個孩子似的,看幾次都覺得好玩,讓人想丟點吃的逗一逗。

定定神,季青提起陳名的事,以及和王桐的談話內容。

“屍體到現在都沒撈到,會不會是王桐……”

“不會。”顧長安說,“她說的是真的,陳名在江裏。”

季青不說話了。

顧長安麻利的剝開心果吃:“她說是伍康把陳名推下去的,也沒撒謊,所以說……”

“伍康死了。”

季青坐不住的站起來,在客廳裏來來回回的走動。

顧長安讓她坐下來:“別轉,我頭暈。”

季青百思不得其解:“伍康失蹤那晚,陳名跟俱樂部一個女會員在旅館裏面,九點不到進去的,第二天早上才離開,人證物證俱全,他是怎麽參與進來的?”

顧長安聳肩:“這事別問我。”

客廳裏陷入寂靜,幾秒後被開心果殼掉到桌面的聲響打破。

顧長安一杯茶喝完,他發現水瓶裏沒多少水了,就去廚房燒了一壺。

期間季青接了兩個電話,在客廳轉悠還不夠,跑到院裏來轉。

顧長安呼吸一口冷氣,渾身骨頭刺刺的疼,想去被窩裏找陸城。

他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:“季隊,現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陳名的屍體撈上來,其他的後面再說。”

“後半夜能撈到就算不錯了。”季青捋了一下短發,“媒體目前還沒報道,不知道能壓多久。”

顧長安突然有點好奇,這女人把他當什麽,同事?還是朋友?

現在越來越習慣找他探討案情了。

顧長安回了客廳,在季青進來後就把門掩上,將部分涼氣阻擋在外。

季青繼續拋出心裏的疑惑:“我讓她描述一下變成鬼的伍康,她跟我說什麽臉很白,身體飄著,能穿墻,手還能伸出去很長,我其實想笑,因為那些形容詞實在是……”

顧長安開口說:“她沒有撒謊。”

季青的太陽穴突突亂跳。

金魚在玻璃缸裏懶洋洋游動,肚子裏是空的,一個謊言都沒有。

顧長安在聽過季青的口述之後,有種怪異的感覺,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麽。

他掃一眼眉頭打結的女人:“來點兒開心果?”

季青搖頭拒絕,吃一斤都開心不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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